第(3/3)页 两把长剑瞬间同时晃荡起来,与踩在石阶上的感觉截然不同,令人立时生起一股自己随时会从此处落下的错觉。 是的,错觉。 也只是错觉。 踏上剑身的瞬间,楮语便确定太华剑道考验的是什么了。 它毕竟只是一道入门关。 楮语轻松抬步,冷静向前。 近处这一段路的剑其实比较密集,剑与剑间相隔不过半尺,两把剑刚好能搭住一步。 走过一段路后,剑与剑间的距离才开始渐渐变大,一步只能落在一剑剑身。 楮语心平如镜,走得反而愈发平稳。 百丈高空的寒风呼啸而过,只能吹动她鬓角垂落的碎发与身上衣袍,吹不起她心中一丝波澜。 诚如第一剑所言,剑道不难。 只要信任脚下之剑,落步便稳。愈信任,则愈稳。 长剑看似在晃动,其实楮语脚下毫无所觉,同踏在石阶上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第一剑落后楮语一丈半,如履平地。 目无波澜地看着前方的她。 脊背笔直,姿态轻盈,行走在剑道之上同他一般如履平地。 高处山壁上的雪一团团落下,时不时砸到她身上。她的云鬓挽得高,被雪团这般砸几下,免不了歪歪斜斜、摇摇晃晃。 她便抬起手,将挽鬓的簪钗直接都拔了下来。青丝尽数垂下,因顺滑而泛起浅淡的微光,又在高空的长风中飘扬,半遮半掩住纤细的脖颈。 第一剑神色静漠,一丝不苟地维持着一丈半的距离。 二人宗服皆色深,在长夜下并不明显,但落步时长剑总会晃荡一番,二人走得又平稳迅速,故而所过之处剑光闪烁不断,叫人完全可以轻易寻见。 而他们这般一前一后踏剑而行,无意中显露出来的是几乎一致的绝尘姿态,似乎随时便会携手化仙而去。 山脚下的修士齐齐抬头望着他们,看得几乎呆了去。 至于先前怀疑楮语不施法术便难登剑道的人,皆已长叹不止。 许是因夜深且风急雪骤,两刻钟下来,楮语与第一剑步入云中,才见着了前方其他登剑道的修士。 两名修士,同样是前后相隔不过几丈。女修在前,男修在后,身量看着像是少年男女,皆未着道袍,看来为了拜入华山而登剑道。 二人几乎攀在山壁上,全身紧贴着山壁,虽未停步,走得也极慢。 而他们落在剑身上的每一步,都会引起长剑剧烈的晃荡,连带着他们整个人都跟着摇晃起来,当真是随时都要坠落的模样,瞧着分外凶险。 同楮语二人相比……罢了,没的相比。 楮语二人走得轻松,步子自然比前方少年男女快上许多,故而短短片刻,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前行即可。” 第一剑的声音适时响起。 楮语旋即明了,应得温温和和:“多谢道友提醒。” 其实第一剑不提醒,她也正打算这么做。 剑道只有一条,不可停步。 那总有人走得快些,有人走得慢些,难免会撞上。撞上时,该当如何?从前人身侧绕过去吗?未免太过凶险。且若前人心存恶意,出手一推…… 太华剑道自有法则,既已考验心性,又禁了法术,想来便不会在这等问题上为难登道之人。 果然,楮语径直“穿过”两名少年男女,稳稳落步在他们前方的剑道上。 “太微宗服!”女修的惊呼声在楮语“穿过”她的瞬间响起,十分激动,“道友是步天楮语吗!” 楮语不能停步,也未转头,于是只有声音传向后方,落入女修耳中:“道友当心脚下。” 话音落下时,第一剑也“穿过”了这两名修士。 女修愈发激动:“华山第一剑!” “当心。” 第一剑同样未转头,只有冷漠的声音传向后方,复述了半句楮语的话。 男修的声音响起,颤颤巍巍的:“你、你还有闲心打招呼?你可还记得这、这是我们第几次登剑道了……” “那又如何?我有没有闲心打招呼同我登几次剑道有何关系?”女修大声反驳,“剑道再难登,我们好歹坚持未弃。你瞧白日里来的那些个外宗剑修,练气、筑基境界的,从剑道上落下的可少?且其中大半人失败了一次便放弃,闷闷离去……连太华剑道都登不上,还想旁观论剑会,还敢自诩剑修!他们才是不该有闲心之人吧?我便是一生学不成剑,也比他们强……” 剑道已过大半。 高空风雪烈烈,眨眼将身后二人的话音吹散。 越往上行,剑与剑间的距离越大,直至相距约莫两尺才不再增长。 于寻常修士而言,如此这般自是越行越难。 然于楮语与第一剑而言,反倒越行越轻松。 约莫再一刻钟后,二人走完剑道,顺利登上华山。 “楮语道友!” “楮语师妹!” “问仙师兄!” 楮语刚站定,数十道人声便接连响起,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她循声望去。 深夜风雪中,乌泱泱一群华山弟子围在山门下,极其热情地挥着手,同她与第一剑打招呼。 而后—— “现在是丑时刻!我赢了!来来来,每人百灵石!” “问仙师兄当真陪楮语师妹一同登剑道上山!我也赢了,每人五百灵石!不许耍赖啊!” 楮语:“……”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