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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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我之所以来这儿就是因为此事很麻烦。”

    “所以我才问你究竟是何事啊!”

    “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可是架不住滨田一直求我,‘借一下嘛,借一下嘛’,所以才……”

    “滨田是谁?滨田平助?”

    “没错。”

    “他管你借什么?房钱吗?”

    “不是,他不是借房钱。”

    “那是借什么?”

    “他想借我的名字用用。”

    “借名字?他要干什么?”

    “寄情书。”

    “寄什么?”

    “所以我说不借,但可以帮他寄信。”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做了什么?”

    “我说寄情书。”

    “给谁寄情书?”

    “我说不出口。”

    “是说你给某个女人寄了一封情书吗?”

    “不是,不是我寄的。”

    “那是滨田寄的?”

    “也不是他。”

    “那到底是谁寄的?”

    “不知道。”

    “看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照你这么说,就是谁都没有寄了吗?”

    “不过借用了我的名字。”

    “借用你的名字?你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理顺了再说。这情书是寄给谁的?”

    “是寄给一个叫金田的女人的,她家就在对面的胡同口。”

    “金田?那个实业家吗?”

    “对。”

    “那为何借用你的名字呢?”

    “金田家的小姐既傲慢又摩登,所以才寄情书给她。滨田说情书得署名,我就让他用自己的名字,可他说:‘我的名字不好,用你的吧,古井吾右卫门,这才是好名字。’所以,就借用了我的名字。”

    “哦,原来如此。那你和那位金田小姐熟识吗?”

    “不熟识,我都不认识她,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真是不像话。你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为何还要给她寄情书呢?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啊?”

    “大家就是想耍弄她一下,谁让她平时那么目中无人的。”

    “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说,那信上署的是你的名字?”

    “确实如此,不过内容是滨田写的,署名是我的,信则是由远藤连夜扔到她家的。”

    “哦,看来这事是你们三个一起干的。”

    “没错。不过后来我就后悔了,怕被学校知道了开除,那就完了。所以,我担心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晕头转向的。”

    “看看,竟然闯了这么大一个祸。你是怎么署名的?文明中学二年级学生古井吾右卫门吗?”

    “不是这样的,学校名字没写。”

    “那还好,如果还写上学校名字了,那就糟糕了,这会损害学校名声的。”

    “我会被开除吗?”

    “保不准。”

    “老师,我父亲脾气很暴躁,母亲又不是亲生的,如果被开除了,那我就完了。真的会开除吗?”

    “谁让你们竟瞎闯祸的。”

    “原本我是不同意的,但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到底是干了。不开除行不行?”吾右卫门哀求道,眼泪都快下来了。女主人和雪江小姐则在隔扇那头一个劲儿地笑,主人嘴里则不停地念叨着那句“保不准啊”,真是滑稽的一幕。

    也许有人会质疑,为何我觉得这幕滑稽呢?事实上,确实有理由这样问。无论是谁,动物也好,人类也罢,都应有自知之明。在这一生中,这事十分重要。只有那些有自知之明的人才能得到猫的尊重。那时,我也就会停笔,不再写这些取笑的话了。可是,对人类来说,做到自知之明是十分困难的,就像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鼻子究竟有多高一样。所以在面对我们猫时,他们才会如此轻视,并提出这种质疑。表面看来,人类自高自大,但事实上,又很愚蠢。亏他们以“万物灵长”自居,却连这点儿小事都不明白。甚至还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怎能不让人觉得滑稽呢?人们头上顶着“万物灵长”的光环,却还一个劲儿地问:“我的鼻子呢?我的鼻子呢?”既然如此,他们是否应该把这个万物灵长的光环卸下来呢?然而事实很抱歉,他们宁死都不愿意这样做。面对如此明显的矛盾,他们竟也能无动于衷,不得不说,真是太天真了。与此同时,因为这种天真,他们也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蠢。

    此时在我的眼里,并非只是因为这些外部事件互相冲突,并且这冲突的波纹又向着其他地方伸展,所以吾右卫门先生、主人、女主人和雪江小姐才会显得如此滑稽,而是因为人们的内心在这种冲突的影响下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面貌。先以主人为例。在面对此事件时,他并不甚在乎。什么父亲脾气暴躁,母亲不是亲生的,说白了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要想以此来感动他,那是不可能的。吾右卫门会不会被开除,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自己会不会被辞退。学校里有将近一千名的学生,如果所有人都退学了,那老师自然就没饭吃了。可是如果只是吾右卫门一个人,不管他命运如何变幻,对主人的衣食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关系本就不亲近,要想让他升起怜悯之心也就更难。按常理来说,人们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担心流泪。人这种动物,既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也很难体谅别人。但好歹是生活在这世上的,所以偶尔为了交际,也会做些怜悯流泪的表情,不过如此。而做这种表情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骗人,是种虚假的表演。但说实话,这种表演也是很耗力气的。这种擅长虚假表演的人往往被称为“具有强烈艺术心的人”,十分受人尊重。所以,在所有人中,最不可靠的就是这些受人尊重的人。要想明了此点,你大可亲自去看看。

    与之相比,我家主人是个蠢笨的人,因此自然不受人尊重。所以,对于自己的无情,他才可以十分坦然地暴露出来。要不然,他也不会没完没了地对着吾右卫门说什么“保不准”了。虽然主人很无情,但希望诸位不要因此就憎恶他,因为他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好人。人天生就无情,但只有那种真正诚恳的人,才会将这点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诸位希望人们能从无情变得有情,那就太高估他们了。在当今的社会上,就连诚恳的人都很罕见了。如果再有过高要求,那就只能找些故事中的人物来比邻了,例如什么泷泽马琴小说中的志乃、小文吾之流,以及《八犬传》中的那些侠士们。要不然,想要实现这些高要求,是根本不可能的。和主人有关的事就先说到这儿,接下来再说说客厅里的那两位女士。

    与主人的无情相比,这两位女士有很大进步。从她们总是在大笑中就能看出来,她们已经身处滑稽之境。对吾右卫门先生来说,情书事件是件很糟糕的事。可是在这两位女士眼中,这事却成了菩萨带来的好消息,十分难得,并且为此没有任何理由地笑个不停。如果硬要对她们的心态进行分析,那就是在面对陷入危难的吾右卫门先生时,她们感到十分自得。各位可以试着去问问她们:“你会不会因为别人陷入危局而发笑呢?”恐怕她们会说,只有糊涂鬼才会这么问。就算不是糊涂鬼,那也是对她们女性品格的一种污蔑。或许这真的是污蔑了她们,可是她们也确实会拿别人陷入危局的事寻开心。既然如此,这岂不是相当于强调说:“虽然我现在所做的事辱没了自己的品格,但你要想因此斥责我,那绝对不行。”她们的行为表明的正是这种意思。这和那种“我偷东西,但你们不能因此说我不道德”的论调简直没什么区别。倘若你们那么说,那就是污蔑我,将肮脏的灰土扔到了我的脸上。女人就是这样聪明,她们的想法就没有不符合道理的。既然生成了人类,就算被别人踏于足下、被人打骂、被人无视,心里也要泰然自若。不仅如此,就算被人唾弃、被人污蔑、被人奚落,也要坚定承受,并且心甘情愿。要想和那些聪明的女人打交道,不具备这样的心态和想法是不行的。

    吾右卫门这次做了些出格的事,闯了很大的祸。可是,虽然他自己正为此寝食难安,但在他眼中,那些在身后嘲笑的人依旧是无礼的。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还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如果他斥责对方无礼,并为此生气,那对方就会说他没有气度。倘若不想承受这样的指责,那就只能规矩些。

    最后,我再来说说这个吾右卫门。此时,这家伙正是“不安”的代名词。那些不安充斥在他的大脑袋中,都快把他的脑袋撑破了,就好像那些功名利禄装满了拿破仑的大脑袋一样。这种不安通过神经传导给面部,使他的蒜头鼻无意识地不停翕动着。他最近几天一直手足无措,就好像将一个大铅球吞进了肚子里,使肚子不得不怀揣着一个大疙瘩一样。极为苦恼的他无法从别人那里得到帮助,于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班主任老师,也许可以去求助他。虽然一直以来,他对班主任都没有多少好感,但此时不得不登门拜访,并摆出哀求之态。至于自己平时的那些所作所为,例如什么耍弄班主任,煽动其他人难为老师等,早都被他抛到脑后去了。或许在他眼中,他既然是主人的学生,主人自然不能对他置之不理,就算平时他总是耍弄刁难他,那也没什么关系。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太天真了。主人之所以会成为班主任,完全是迫不得已的,那是校长的命令,不能违背,和他自己的心意没有丝毫关系。所以,这个称呼就好像是迷亭伯父的大礼帽一样,除了好听,没什么实质意义。

    如果在办事时,只靠一个称呼就能成功,那雪江小姐早利用自己好听的名称相亲成功了。在做事时,吾右卫门自己一味地肆意妄为,而且还认定别人也得帮助他。可见他是因为假象,太高看人类了。估计,他也绝没想到,竟会有人嘲笑自己。这次,吾右卫门先生来拜访主人,肯定会受益匪浅,明白一个有关人类的真理。懂得这个真理后的他才能成为真正的人。面对别人的不安,他会变得无情,并且也会肆意嘲笑那些陷入危局的其他人。长此以往,这世上就会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像吾右卫门一样,像金田先生及其夫人那样。我由衷地希望吾右卫门先生快点儿了悟,尽早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如果不这样,就算再怎么不安和后悔,再怎么想要改过自新,要想成为金田先生那样成功的人,也是不可能的了。更有甚者,在不久之后,他可能还会被人类社会驱逐,到没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去生活。这样一来,被文明中学开除的事,他倒是再也顾不上了。

    我越想越有趣,但不料,这时,有人一下子推开了格子门,接着就有半个脑袋从门口露了出来。

    “先生!”来人喊道。

    此时,面对吾右卫门的主人还在不停念叨着那句“保不准”,一句“先生”冷不丁地从门口那儿传来,他赶紧向那边探了探头,结果发现寒月的半个脑袋正从门后面露出来。

    “嘿,快起来吧!”主人说道,但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家里来人了?”寒月问道,依旧就是露出半个脑袋的姿势。

    “没事,你进来吧。”主人答道。

    “我请您散步来了。”寒月说道。

    “上哪儿散步去?赤坂?我才不去那儿呢。上次硬被你拉去,走得腿都直了。”主人说道。

    “去走走吧,很久没出去了,今天没事。”寒月劝道。

    “究竟上哪儿去啊?嘿,你还是快进来吧。”主人说道。

    “去上野,那里能听到老虎叫。”依旧露着半个脑袋的寒月答道。

    “无聊,嘿,你还是先进屋吧。”主人再次说道。

    估计寒月先生也意识到了,要想商量出了结果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他终是将鞋脱掉,慢慢地走进了屋来。他下身是条屁股那儿打着补丁的灰裤子,平时他也经常穿。据寒月自己说,裤子之所以打补丁,是因为他近期正在学骑自行车,屁股那儿经常磨损的关系。并非是因为这裤子穿得太久或者他的屁股太大了。进屋后的寒月自然看见了在屋里坐着的年轻人,并且还向对方轻声问了个好,然后才坐在靠近走廊的地方。不过估计就算做梦,寒月也绝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前不久正好给他那别人眼中的未婚妻寄了封情书。

    “老虎叫有什么可听的?”主人说道。

    “这话没错,现在这个点是不合适。如果此时出去,咱们就先去别处转转,等晚上十一点左右再去上野。”寒月说道。

    “嗯?”寒月的话让主人十分疑惑。

    “如果到了那个点,公园里有那么多古木,肯定很瘆人,对吧?”寒月说道。

    “应该是这样,与白天相比,肯定要阴森些。”主人说道。

    “如果是这样,咱们就去那些没有人烟的地方转转,最好树林再茂盛些。这样一来,无意中,我们就会有一种隐于深山、远离尘世的感觉。”寒月说道。

    “就算有那种感觉又如何?”主人问道。

    “我们在那种感觉中等一会儿,老虎的叫声就会突然传来。”寒月说道。

    “老虎听你的?你让它叫它就叫?”

    “肯定能叫。就算是在白天的理学院,都能听见那种叫声。更何况是晚上呢,周围又那么阴森恐怖,鬼魂扑鼻,岂不更……”

    “鬼魂扑鼻?什么意思?”主人问道。

    “我就是形容那种恐怖的气氛。”寒月答道。

    “哦,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然后呢?”

    “然后老虎就会大吼起来,那气势,连上野的老杉树的树叶都能震落喽。太壮观了!”

    “确实壮观。”

    “如何?一起去吧?冒冒险。估计会很好玩儿的。我觉得只有夜里的老虎叫才能算得上老虎叫,其他时候的听了也白听。”

    “这可保不准。”对于寒月先生的提议,主人依旧像面对吾右卫门的恳求那样态度冷淡。

    吾右卫门先生一直在听寒月的提议,面露羡慕之色。此时,主人那句“保不准”再次传入他耳中,一下子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困境。于是,向主人问道:“我心里实在不安,老师,您有什么办法吗?”

    听见这话,寒月先生面带惊讶地望着这个大脑袋青年。突然有了某些想法的我也转身离开了,打算去卧室逛逛。

    女主人在卧室里笑个不停,同时将粗茶倒入茶杯中,那些茶杯都是京都产的便宜货。接着,她又把茶杯放到铝制的托盘中,对雪江小姐说道:“麻烦你替我把茶端过去吧,雪江小姐。”

    “我才不去呢。”雪江小姐答道。

    “怎么不去了呢?”颇感讶异的女主人将笑容都收敛了。

    “不去就是不去。”雪江小姐转瞬就换了一张脸,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被旁边的那本《读卖新闻》吸引住了目光。

    女主人再次恳请道:“真是奇怪,这是给寒月先生的,没关系。”

    “我就是不想去。”雪江小姐的眼睛依旧停留在《读卖新闻》上。不过事实上,哪怕是一个字,此时她恐怕都看不下去。如果现在揭穿她,估计她又会掉眼泪了。

    “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女主人一边笑着,一边将茶放到了《读卖新闻》上。显而易见,她是故意这样做的。

    “哎呀,您可真是的。”雪江小姐一边说,一边想把报纸抽离茶盘。结果没想到,茶盘也被报纸带翻了,里面的茶水流到了铺席上。

    “你看你!”女主人说道。

    “哎呀,糟了。”雪江小姐说完就跑向了厨房,应该是找抹布去了。看到这出闹剧,使我心情大悦。

    对于隔壁的事,寒月先生当然一无所知。他依旧在客厅坐着说话,竟是一些古怪的言论。

    “这栅栏重新裱糊了,先生?谁干的?”

    “是女人们干的,不错吧?”主人答道。

    “确实不错,好手艺。常来您家拜访的那位小姑娘也参与了吧?”

    “没错,她也参与了。还夸口说什么栅栏被她裱糊得这么漂亮,她就有资格出嫁了。”

    “嗯,说得对。”寒月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栅栏,接着又说道,“这边虽然很规整,但右边那儿却起了褶,应该是纸多出来了。”

    “从右边开始的,那时候手艺还没练出来呢。”主人说道。

    “哦,怪不得。看看这一片,都成了超越曲线了,普通的函数要想表现出来,可是不容易。”寒月说起了专业术语,他这个理学家倒是当之无愧。

    “没错。”主人答道,语气颇为应付。

    此时,吾右卫门也想明白了,就算这样一直恳求,想必也是没什么用的。所以,他突然将大脑袋低到铺席上行了一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辞别之意十分明显。于是,主人问道:“要告辞了吗?”然后,吾右卫门就穿着他那萨摩木屐默默地离开了。真是可怜!如果就这样对他置之不理,没准儿他会跳下华岩瀑布自尽的,同时还会留下一首什么《岩头吟》。追根究底,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因为金田小姐的摩登和傲慢。所以,如果死后的吾右卫门先生能够变成厉鬼,大可以找金田小姐报仇去。如果这世上少了几个这样的女人,对男人们来说,不会有丝毫影响的。寒月先生也可以另娶别人,说不定会更好。

    “那是谁啊?您的学生吗,先生?”寒月问道。

    “嗯。”

    “看看那脑袋,真是够大的。学业不错吧?”寒月又问。

    “学业吗?倒是没多好。虽然总提问,但问题都很古怪。前几天,他让我翻译columbus,令我十分难堪。”

    “脑袋那么大,提些古怪的问题也是自然。那您是怎么回答的呢,先生?”

    “唔,我就是随便翻译了下。”主人敷衍地答道。

    “翻译了?您可真厉害。”

    “都是小孩儿,如果你不翻译出来,你在他们中的威信就没了。”主人说道。

    “先生这样简直和政治家差不多。不过他刚才怎么无精打采的,也不像总给您出难题的样子啊。”寒月说道。

    “他今天可是闯祸了,笨蛋家伙。”

    “闯祸?闯了什么祸啊?怪不得看起来那么惨呢。”

    “哎,竟干蠢事,竟然给金田小姐寄情书。”

    “哦?你说的是那个大脑袋?真是看不出来,现在的学生们真是不能小瞧。”寒月说道。

    “你对此也有些担心吧?”

    “这倒没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不过我没想到,那个大脑袋也会写情书。”

    “他就是开个玩笑。在他眼里,金田小姐太摩登、太傲慢,所以打算耍耍她。于是,三人一起……”

    “三个人?金田小姐收到的情书是三个人一起写的?这事可真是奇怪,简直和三个人一起吃一份西餐差不多了。”

    “不过他们一人负责一样,一人写,一人送,还有一人署名。信上写的就是刚才那家伙的名字。这个家伙最不是东西,他甚至都没见过金田小姐。看看,这么糊涂的事,他竟然也做得出来。”

    “这可算是最近的新鲜事儿了,真是了不得。那个大脑袋竟然给女人写情书,真有意思!”

    “可不就闯祸了吗?”

    “没关系的,反正对方是金田。”

    “你不是没准儿还会和这位小姐结婚的吗?”

    “你也说了是没准儿的事,所以有什么关系呢?像金田小姐那种人,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然没什么事,但……”

    “就算我们以后会结婚,那也没关系。”

    “如果是那样,倒是不错。这事发生后,刚才来的那个学生十分不安,每当想起此事,心里就十分惶恐。所以,才会来求助于我。”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刚才那么没精神。没关系的。在金田小姐眼里,没准儿这还是好事呢,不一定在哪儿炫耀呢。”

    “可能吧。”

    “反正这大脑袋是个可怜人,虽然做了错事,但也不至于让他这么不安,这不是折磨人吗?虽然他长了个大脑袋,但模样不丑,那总是翕动的鼻子还挺招人喜欢。”

    “你倒和迷亭一个样了,竟在那儿瞎扯。”

    “不是,这是现代的思想潮流。先生,您太严肃了,什么事都往深刻里说。”

    “可这干的就是蠢事,按常理来说,有谁会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送情书呢?而且还是为了耍弄人家。”

    “一般情况下,耍弄人都是违反常理的。您帮帮他吧,全当给自己积德。你瞧他那样子,去跳华岩瀑布也不是没可能。”

    “不会吧?”

    “您还是替他想想办法吧。他这不过是闹着玩儿,和那些岁数大、明事理的家伙可不一样。那些人只会若无其事地瞎折腾。如果这种开点儿玩笑的小孩儿都被开除了,那为了保证公平,那些瞎折腾的人岂不是该被社会驱逐?”

    “说得有理。”

    “那您到底去不去上野?还想听老虎叫呢。”

    “老虎?”

    “可不就是老虎吗,您快和我一起听听去吧。对了,忘了告诉您。最近这几天,我可能要回趟老家。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陪您散步了。所以,我今天才来请您一起出去转转。”

    “这样吗?回老家干吗?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有点儿事。咱快走吧,先别管事儿不事儿的了。”

    “哦,那走吧。”

    “快走,今天咱们到上野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我请您。”因为寒月不停地催促,终于说动主人就和他一起出门了。女主人和雪江小姐还留在家里,此时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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