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师出同门(下)-《天行健系列之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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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怀贞抬手拱了拱道:“久仰久仰。两位刀术不凡,但不知两位因何要伏击黄公子的公义组?”

    项天戈一听到“公义组”三字,脸一下涨红了,低低喝道:“这些杂碎,害死了我妻子,死有余辜!”

    这魏怀贞的谈吐甚是斯文,这句话说得也温和,但话中隐隐已然有了一丝隐隐的敌意。昨晚和他们动过手,这个梁子如果揭不过去,敌意仍然解除不了。而项天戈这一声喝便如打开了什么机关,陈嗣仓和文德二人忽地退后一步,两人同时将右拳举到胸前,左拳放在腰间。这两人的架势一模一样,显然用的是同一路拳术。我见势不妙,也退后一步,双拳护住前心,摆了个斩铁拳月之路的起手式,说道:“项师兄的妻子因为那伙公子哥所辱坠水过世,魏先生,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项天戈跟我说的话,虽然我也不敢尽信,但现在这当口,就算不信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何况我已是信了七八成。但如果魏怀贞真要动手,那也说不得,这一路“月之路”连环使出,务必先将这人擒住,另两人多半不敢乱来。但魏怀贞并不曾摆出架势,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项兄只伤人而不杀人。”

    项天戈原来没杀过人?我先前听他咬牙切齿地说自己妻子被那些公子哥挤下河溺死时的模样,只道他定然出手毫不留情地杀人,所以那些人才不顾一切围攻他。

    魏怀贞正若有思地想着,身后那陈嗣仓忽道:“怀贞!”

    这陈嗣仓的声音有点急切,听得出乃是迫不及待准备动手。但魏怀贞转过头,慢慢道:“嗣仓兄,我们五德营的五律,你还记得么?”

    陈嗣仓还不曾答话,项天戈已然惊道:“你们是五德营?”

    五德营,这是一个已然成为历史的名词了。我也大为吃惊,说道:“你们是五德营?这怎么可能!”

    据《将星录》所言,五德营乃是在共和军得国之时败亡,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人居然自称是五德营中人。三人年岁都不大,那个文德想必最大一些,长了一部短髯,但年纪顶多也就三十岁,魏怀贞比项天戈还小一些,比我也就大了四五岁罢了,而陈嗣仓也不过二十五六而已。但今年是共和四十六年,共和得国距今已四十年,这三个人怎么算都不可能是五德营中人。

    听得我们异口同声地惊呼,他三人齐齐转过头来。魏怀贞道:“你们知道五德营?”

    项天戈道:“先父就是五德营老兵,当年因为受伤离队,生前不知跟我说过多少遍。”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想必颇以他父亲曾加入五德营为豪。只是这些年来,既没有人会关心此事,也不能向别人说起此事,现在竟然面对三个五德营中人,他自是大为激动。只不过他是一副要与对方化敌为友的神情,但我看得出魏怀贞三人仍是将信将疑,特别是那个陈嗣仓,眼中仍是满含敌意。

    这时魏怀贞道:“原来如此,难怪两位也来祭祀楚帅。”

    魏怀贞这人年纪不算大,但城府应该很深,这句话说得也是平静如常。那陈嗣仓已然小声道:“怀贞,别忘了朱公子的托付!”

    我也不知那朱公子到底托付了什么,但听起来多半不是好事,心中便是一忐忑,那魏怀贞却已然抬起头道:“此间不便深谈,郑兄,项兄,我们还是去边上找个说话的所在吧。”

    虽说现在后院没什么人来,但今天纪念堂聚集了那么多人,确是不太好说话。而魏怀贞这么说法,我心中却也多少定了些。我道:“这儿边上有家百家面,甚是出名,去那儿坐坐吧。”

    听我说要去百家面,那魏怀贞眼中露出一丝难色,但马上点点头道:“好,请郑公子带路。”

    我心中窃喜。这百家面是舅舅告诉我的,要谈事,在这种饭店面馆最为合适,一来安静,二来纵谈不拢也不至于大打出手。项天戈一听他们是五德营,便一副一厢情愿要与他们推心置腹的模样,但他们昨晚还在一心要拿下项天戈,无论如何都不能不防一下。而我提议去百家面,更重要的还是另一个原因。

    魏怀贞这人不卑不亢,气度不凡,但这样的人也最会打肿脸充胖子,就算囊中羞涩也要强自撑着,他这略略一犹豫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三人本领非凡,但衣著都不怎么样,显然颇为拮据。没钱的苦处,我知之甚深,不然也不会冒险去拳场挣钱,惹出这许多事来了。现在舅舅给了我两个金币,在那百家面开上几桌都不在话下。俗话说:吃人的嘴短。当我请他们吃上一顿,这三人就算再有不忿,对我终不好意思再有什么敌意了。而他三人来自五德营这个我爷爷手创的军团,我也极其想知道其中原委。一见他答应,我忙道:“那三位兄台请随我来。”

    从后院走出来,正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高亢的唱曲之声:“你看他战甲生光逼日月,你看他刀枪林立寒霜雪,你看他大旗割风笳声咽,你看他尸骨堆遍江头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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