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瘦金体 我下次帮你看牌好不好-《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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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天旋地转,她被打横抱起,孟听枝迷蒙眼底划过头顶一盏盏精致的流苏廊灯,红光飞溢。

    四面美人图里,映着火,提着字。

    字墨灯红,花好月圆。

    外面的雨一晚没停,阴瑟瑟的,淅淅沥沥的雨丝,将靡躁夜色隔出一道清冷屏障。

    身后的人没有撑好伞的方向,雨滴簌簌几滴落在孟听枝脸上,她像只被惊扰的小猫,人一蜷缩,皱眉轻哼着,往程濯怀里躲。

    水迹凝成一股,滑进程濯的衬衫上,瞬间洇透。

    程濯不轻不重回头觑了一眼。

    他那一眼清明凌厉,不染半点软怠酒色,像能把人看穿,女声连忙懊悔地把伞打正,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程濯把孟听枝抱进车里,车子开出宝岱广场。

    许是从来没有醉过酒,这种猫抓似的烧热难受得要命,胃里翻天覆地。

    孟听枝却还能凭那股潮润的木质冷香,分辨出这是程濯身边。

    她瞥见车外灯流,不知自己清醒了几分,人倒是大胆了。

    手指攀上男人的衣角。

    “我哪里闷?”

    程濯垂眼,无声看她。

    “我也想和他们说话,只是不熟,我又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是闷,我不闷的……”

    她眼角的生理性盐水不是牵动情绪流出的,可滑落眼眶,沁入程濯手心冰凉的纹路里,却实打实能搅乱心绪。

    他面相冷情,孤松疏月似的皎矜,乍一看就觉得这人应该不懂人间疾苦,遑论体谅小女生的三分柔肠。

    也从来,不太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哭。

    他没见过这么委屈的小姑娘,不过被人说一句闷,仿佛天大的罪名压在她身上,要叫她难受死了。

    程濯弹了烟灰,手指轻捋着她单薄背脊,生怕她下一口气就喘不上来。

    孟听枝太热了。

    准确来说,是一种陌生的燥,像由内往外烧,野火燎原般将她藏了好久的心思放出来。

    她动作轻得像羽毛,慢慢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蛋上,泪水不要钱的流,人却安安静静,只歪着头,瞬也不瞬地看他。

    眼角鼻尖都是酒意染透的一片绯红,眼泪大滴大滴,心惊胆战地涌着。

    叫程濯见识了一把仙女式落泪。

    她喊他。

    “程濯,我下次帮你看牌好不好?”

    她抱着程濯的手晃,声音软得发粘,像猫。

    男人手臂不知巧合还是有意地落在她两胸之间,单薄裙布隔不住一身发烫的温软灼热。

    也像猫。

    程濯眸色静然,半晌后又微微下沉,不动声色抽出手,暗窥她眼底细碎的失落。

    过几秒,他挡住她揉眼的手,拇指先一步覆上她的脸,柔柔揩走她眼下的一小片湿意。

    小姑娘怔了怔,仰头看着他,眼角坠泪,纯得像一张任人挥墨的白纸。

    男人对女人麻不麻烦有与生俱来的预估能力。

    这小姑娘性格闷,心思又细,还挺能哭,想想的确没什么意思的。

    没准以后胡搅蛮缠还挺难应付。

    人常说缘分天定,实则是人为居多。

    如果在寿塔寺,他没有鬼使神差的回头,打火机不会丢了。

    如果那晚想起那截白皙脖颈呛了烟,呛了就呛了,没打那通电话,手上现在也不会有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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