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我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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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们之前已经允诺,进来时会走正门。”主人说道,看起来颇为无奈。
“哦,我说怎么总来人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总算搞清了。”铃木说道。
“搞清什么?”主人问道。
“哦,没什么,我是说搞清了他们的目的是捡球。”铃木说道,语气颇为慌乱,但总算掩饰了过去。
“这是今天的第十六次了。”主人说道。
“那你不嫌烦吗?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铃木问道。
“能有什么办法,他们非得要来,谁能阻止?”主人说道,颇为无奈。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你这个人就是太固执,改改不就好了。要想在这社会上生存,带那么多棱角可不行,会受教训的。如果这东西浑圆,无论想让它去哪儿,那都是轻而易举的。可如果这东西有棱角,那可就难办多了。不仅如此,每次在滚动中,这些棱角都会被磨平一些,这可是要遭罪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人呢。所以,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按自己意愿活着的。说明白些,那就是不要和有钱人作对,否则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而且那样对神经的刺激也更厉害,到时候身体垮掉也没人说你好。可在对方那面,人家只要张张嘴,朝下面吩咐一声,事情就轻而易举地办了。你就独自一人,怎么和人家那么多人抗衡呢?当然,你要固执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一旦如此,不仅对自己研究学问造成阻碍,而且还影响每日工作。自己最后遍体鳞伤,没有一点儿好处。”铃木说道。
这时,又有一个人进来说道:“球又掉进来了,抱歉,我要去屋后捡回来,可以吗?”
“嘿,没完没了了。”铃木说道,脸上笑嘻嘻的。
“无礼至极。”主人生气地叫道,脸都涨红了。
在铃木先生眼中,此次探访的目的基本已经完成,所以他说了句:“我要告辞了,下次有时间,可以去我那儿玩儿玩儿。”然后就离开了。
紧接着,甘木先生踩着铃木离开的脚步进了屋。哪怕自古代开始,也很难看见那种爱上火的专家。所以,当自己开始有异样感觉时,通常情况下,上火的最高峰已经被翻越过去了。昨天发生了大乱时,主人的火气是最旺盛的。虽然谈判最终草草收场,但无论怎么说,事情总算勉强解决了。当晚主人来到书房,并反复思索起来,发觉事情有些蹊跷。这蹊跷是哪方的呢?落云馆?自己?这倒是说不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蹊跷是肯定存在的。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比邻中学的自己竟然整日上火,这也有蹊跷。既然确定有蹊跷,那必然要想法去解决,可想来想去,依然无计可施。既然已经意识到了此点,他就决定给自己找个熟人看看,甘木医生再合适不过了。我们先不说主人到底是不是真明白,单说他能意识到自己总上火有蹊跷,这就已经非常厉害了。我们必须得承认,这种想法很奇特。甘木医生一如既往地稳重,他笑着问道:“什么地方难受?感觉如何?”医生就是这样,总是将“什么地方难受”这种话挂在嘴边。如果不说这句话,我也就没胆儿信任那个医生了。
“我感觉很不好,医生。”主人说道。
“哪里不好?不会吧?”甘木医生问道。
“医生,您开的药有效果吗?”主人问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甘木医生十分惊讶。不过他毕竟年事已高,而且性格温和,倒也没有什么不快表现出来。只是答道:“当然有效。”语气听起来十分沉稳。
“那为何无论我怎么吃药,我的胃病也不见好呢?”主人问道。
“这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吗?这么说来,无论如何,都还是会好一点儿的,对吧?”针对自己的胃病,主人向甘木先生问道。
“要想一下子就好,那也是不可能的,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与原来相比,现在就要好得多。”甘木答道。
“哦,原来如此。”主人答道,但似乎并没有全然相信。
“又上火了吗?”
“这是肯定的,就连在梦里,火气也大着呢。”主人说道。
“做做运动吧,有好处。”甘木医生劝告道。
“做运动?那火气更大了。”主人质疑道。
面对主人,甘木医生似乎也束手无策了。“我给你看看,好吧?”甘木先生说完就给主人检查起来。可是,主人在检查还没完时就高声问道:“前几天,我看了一本书,医生。和催眠有关的,书里认为催眠可以治疗很多疾病,例如喜欢偷东西什么的。是这样吗?”
“嗯,是有这样治病的。”医生答道。
“那现在呢?也有这么治病的吗?”主人追问道。
“嗯。”
“催眠术到底怎么弄?很费劲吗?”
“没什么费劲的,我做的次数也不少。”
“你也会做,医生?”主人问道。
“嗯,你要试试吗?也让我给你催眠一下?按理说,谁做都行。只要你同意,给你做一次也没什么。”甘木医生答道。
“有意思,那就给我来一次吧。从很早开始,我就有这想法了。不过不会一直睡下去,醒不过来了吧?那就糟了。”主人说道。
“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开始吧。”医生说道。
主人和医生商议之后,没过多久,就决定接受催眠。我心里兴奋得要命,因为这种事真是前所未见。于是,我在客厅一角瞪大双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首先,医生催眠了主人的双眼。他开始不停地对主人的双眼进行抚摩,从上面摸到下面,如此反复。此时,主人的双眼已经紧闭,但尽管如此,甘木医生的动作依旧没停,还是那个动作,连方向都没变。甘木医生等了一会儿后向主人问道:“像这样,对眼睑进行不停地抚摩,眼皮就会慢慢变沉,对吧?”
“确实如此,真的变沉了。”主人答道。
“这沉重愈发厉害了,对吗?”甘木医生的手没停,依旧从眼睑上方摸向眼睑下方。这次主人没有回答,估计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三四分钟里,这个动作一直在持续着。甘木医生最终说道:“嘿,眼睛睁不开喽!”主人成了瞎子,真是值得同情。
“睁不开了?真的假的?”主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睁不开了。”甘木医生答道。
听见这样的回答,紧闭着双眼的主人一句话也没说,我也以为他这瞎子是当定了呢。没承想又等了一阵儿,甘木医生说道:“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试着把眼睛睁开,不过睁不开是肯定的了。”
“哦,真的?”主人话音刚落,双眼就突然睁开了,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然后主人笑眯眯地说道,“不好使啊!”
“确实不好使。”甘木医生也笑了起来,然后就离开了。这场催眠术就这样失败了。
主人家接着又迎来一位客人,竟然有这么多客人来访,实属难得。要知道主人并不擅长交际,所以竟然能来这么多客人,真是出人意料。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来客人了,而且这位客人并不常来。我很有必要用几句话来说说他,之所以这样说和他是不是常客倒没多大关系,而是因为,在我描述大乱的后续事宜中,此人占据了颇重的地位。至于此人的名字,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他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多岁,脸很长,还长着山羊胡子。在我眼中,美学家是迷亭,哲学家就是此人了。为何这样说呢?并非因为他那夸夸其谈的样子和迷亭差不多,而是因为他和主人交谈时的神态就是给我这样的感觉,感觉他就应该是哲学家。而且,他和主人的谈话十分随便,似乎以前也是同学。
“说起迷亭,那可是个不靠谱的家伙,简直和漂在池塘上的金鱼麸差不多。听说,他前几天和朋友路过一位贵族门前,他根本不认识人家,竟然非要硬拉着朋友进去讨杯茶。”客人说道。
“然后呢?”主人问道。
“然后?这我倒不知道。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都够古怪的,似乎天生就是如此。而且在思想上,他也确实和金鱼麸一样,没什么东西。你说铃木?他来拜访了?嘿,那可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过倒是精于世故,所以他能有金表链子也很正常。可是话说回来,这家伙还是不行的,太轻浮,不稳重。虽然他嘴上总是念叨着世故些、世故些,但实际上,他都不懂世故的意思。如果用金鱼麸来比喻迷亭,那就可以用稻草绑起来的魔芋豆腐来比喻铃木,除了啰里啰唆地耍滑头外,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古怪的比喻惹得主人大笑起来,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像这样大笑的样子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主人身上了。他接着问道:“那又该拿什么来比喻你呢?”
“我?该如何比喻我这种人呢?应该用深埋土下长得很长的野生山药吧。”
“你可真让人羡慕,总是这么悠闲愉悦。”主人说道。
“过奖了,与普通人相比,我也没什么差别,有什么可让人羡慕的呢。不过我也不羡慕他人,这倒是可喜可贺。”客人说道。
“最近,你钱财上宽裕吗?”主人问道。
“也就那个样子吧,算是比较拮据,但也勉强够用,倒还能填饱肚子。”客人答道,语气既不显疏远但也并不亲近。
“我的心情也不怎么样,总是上火,都快忍受不了了。对一切都充满抱怨。”主人说道。
“抱怨抱怨也不错,将它们都抒发出来,一时间,心情自然就好了。在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就算你想让他们变成和你一样的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就说筷子吧,你要想吃东西,还不是得和别人一样用这玩意儿。但最方便的要属面包了,无论怎么切都可以,完全随你自己的意愿。如果是一个好裁缝,技术不错,做出的衣服自然穿着合适。反之,如果是个差些的裁缝,技术不行,做出的衣服自然就很勉强。不过社会这个东西,有意思着呢,多穿穿,这件高明的衣服自然就适应了你的体型。如果你的父母厉害,从一出生开始,他就能适应这个社会,这固然好。不过如果你没这么幸运,那只能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不肯与社会妥协,别扭地活着;要么默默忍受,直到与这个社会融合。”客人说道,哲学家的样子暴露无遗。
“与社会融合吗?我这样的人恐怕永远也做不到。所以这心里啊,总是七上八下的。”主人说道。
“如果这衣服不合适,但你还非要穿,那最后会有何结果?不过是将衣服撑破罢了。然后,灾祸就降临了,争吵、自杀之类的都有可能发生。不过你倒还是没问题的,最多也就无聊一些,像自杀、争吵这类的事,大概是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客人对主人安慰道。
“争吵吗?这事基本上天天都有,你是不知道罢了。就算没有人和你吵,但只要火气上来了,和争吵也就一个样了。”主人说道。
“呵呵,你这是跟自己置气呢,有意思。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关系,自己吵吵,次数多点儿也没事。”客人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我自己却难以忍受。”
“既然如此,那不吵不就得了。”
“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心根本就不听从我的调遣,我也没办法啊。”主人说道。
“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抱怨,到底所为何事啊?”客人问道。
于是,主人将落云馆的事讲给了哲学家听。除此之外,还说了一些对其他人的抱怨话,这些人通常都入不了主人的眼。哲学家安静地听着,中间并没有插言,直到听完,他才对主人说了如下这番话:“那些人既然入不了你的眼,那你又何须在意他们的言语呢?左右都不是什么大事。再说那些中学生,和他们生气就更没必要了。什么?你说他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妨碍你?但不管怎么说,无论你做什么,去谈判也好,争吵也罢,结果不还和以前一样吗?该妨碍你的依旧妨碍你。我觉得与西方人相比,在这点上,古代的日本人要更厉害一些。最近,有一种说法很流行,说什么无论做任何事,西方人都十分积极。事实上,在这点上,存在很大的弊端。我们就先拿所谓的积极为例,这根本就是个没完没了的事,就算永远积极下去,要想达到满意或完美的境地,这也是不可能的。就例如对面有棵遮挡了日光的柏树,如何解决?当然是砍了它。然后呢?日光又被前面的公寓挡住了,怎么办?再拆了它。接着后面的房子又是个麻烦,还要拆吗?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在做事时,西方人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是拿破仑还是亚历山大,对于已得的胜利,都不肯心满意足。因为看不过别人,所以争吵。又因为对方蛮横,所以去法院打官司。官司胜了你就满足了?依旧不会。即便到死,你想要的满足都不会实现,反而总是烦躁不安。代议政治取代寡头政治是因为后者不好,那如果前者也不好了,又要用什么稀罕玩意儿来取代呢?因为大河挡道,所以架起桥梁;因为大山阻路,所以挖通隧道;因为走路麻烦,所以修建铁路。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又哪里来的满足呢。
“不过对人来说,到底在多大的程度上能积极地将自己的意愿变为现实呢?西方文明或许真是积极向前的,不过要知道,它的创造者正是那些一生都无法满足的人。至于日本文明,要想得到满足,并不应该指着对外部世界加以改变。与西方相比,它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日本文明发展的前提是一种不能从根本上动摇周围环境的假设。就拿父母和儿女的关系来说,西方人为了需求安定,已将这种关系改变。但在日本人心中,就算父母与儿女不睦,但这种关系却是牢不可破的。在寻找让人心安的方式时,也必须是在维持这种关系的前提下。无论是夫妻关系,还是君臣关系,甚或是武士和町人的关系,都是这样。更有甚者,对待大自然时,同样如此。如果去相邻地域的路被山挡住了,那么要思考的并非是如何挖通隧道,而是其他能使自己不去相邻地域也能愉快生活的方法。或者更准确一点儿来说,就是要养成一种心态,即便不能翻越大山,但同样感到满足。所以,无论是佛家还是儒家,你可以发现,他们都抓住了这个根本问题。
“就算你很厉害,但在这个世上,要想事事如意,那也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让太阳重升,还是让河水倒流,你都做不到。对你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锻炼自己的心,让它挣脱一切束缚。因此,就算是面对讨厌的落云馆学生,你依然能够泰然自若;面对那些狡猾之徒,你完全能够置之不理;面对那些无礼之人,依然能够满不在乎地骂一声‘浑蛋’,就可以了。据说过去,有个和尚在要被砍杀前说了一句话,‘电光影里斩春风’,可谓十分精妙。之所以能说出如此精妙的话,想必是对心的锻炼消极到了顶点的关系。当然,这话里的深刻寓意我这种人还不能完全了解。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认为西方的积极主义就是唯一的好主张。以你为例,如果你在处世时一味主张积极主义,无论如何,面对学生们的妨害,你不依然是束手无策吗?当然,如果你的权力大到足以关闭那所学校,或者对方做得太过分,使你有足够的理由去报案,那就得另当别论了。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你要想获胜,只一味地实行积极主义,显然是行不通的。在钱财和人数方面,你并不占优势,但如果你奉行积极主义,这两个问题是必然要应对的。到那时,你就不得不卑微地跪在有钱人面前,受那些人数众多的学生摆布。你为何总是如此抱怨呢?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既没钱又没人,但在争吵时,竟然妄图采用积极的策略。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吗?”
面对这样的问话,一直在洗耳恭听的主人并没什么表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主人在客人离开后就钻进了书房沉思,书都抛在了一旁。铃木先生对主人的劝告是,在面对有钱人和人数众多的势力时,要懂得低头妥协;甘木医生对主人的劝告是,要用催眠术将神经麻痹;最后这位不常见的客人则说,要想心里安定平和,就必须奉行消极主义。究竟听从哪个劝告呢?这是主人自己的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一直像以前那样,是绝对不行的。很流行,说什么无论做任何事,西方人都十分积极。事实上,在这点上,存在很大的弊端。我们就先拿所谓的积极为例,这根本就是个没完没了的事,就算永远积极下去,要想达到满意或完美的境地,这也是不可能的。就例如对面有棵遮挡了日光的柏树,如何解决?当然是砍了它。然后呢?日光又被前面的公寓挡住了,怎么办?再拆了它。接着后面的房子又是个麻烦,还要拆吗?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在做事时,西方人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是拿破仑还是亚历山大,对于已得的胜利,都不肯心满意足。因为看不过别人,所以争吵。又因为对方蛮横,所以去法院打官司。官司胜了你就满足了?依旧不会。即便到死,你想要的满足都不会实现,反而总是烦躁不安。代议政治取代寡头政治是因为后者不好,那如果前者也不好了,又要用什么稀罕玩意儿来取代呢?因为大河挡道,所以架起桥梁;因为大山阻路,所以挖通隧道;因为走路麻烦,所以修建铁路。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又哪里来的满足呢。
“不过对人来说,到底在多大的程度上能积极地将自己的意愿变为现实呢?西方文明或许真是积极向前的,不过要知道,它的创造者正是那些一生都无法满足的人。至于日本文明,要想得到满足,并不应该指着对外部世界加以改变。与西方相比,它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日本文明发展的前提是一种不能从根本上动摇周围环境的假设。就拿父母和儿女的关系来说,西方人为了需求安定,已将这种关系改变。但在日本人心中,就算父母与儿女不睦,但这种关系却是牢不可破的。在寻找让人心安的方式时,也必须是在维持这种关系的前提下。无论是夫妻关系,还是君臣关系,甚或是武士和町人的关系,都是这样。更有甚者,对待大自然时,同样如此。如果去相邻地域的路被山挡住了,那么要思考的并非是如何挖通隧道,而是其他能使自己不去相邻地域也能愉快生活的方法。或者更准确一点儿来说,就是要养成一种心态,即便不能翻越大山,但同样感到满足。所以,无论是佛家还是儒家,你可以发现,他们都抓住了这个根本问题。
“就算你很厉害,但在这个世上,要想事事如意,那也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让太阳重升,还是让河水倒流,你都做不到。对你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锻炼自己的心,让它挣脱一切束缚。因此,就算是面对讨厌的落云馆学生,你依然能够泰然自若;面对那些狡猾之徒,你完全能够置之不理;面对那些无礼之人,依然能够满不在乎地骂一声‘浑蛋’,就可以了。据说过去,有个和尚在要被砍杀前说了一句话,‘电光影里斩春风’,可谓十分精妙。之所以能说出如此精妙的话,想必是对心的锻炼消极到了顶点的关系。当然,这话里的深刻寓意我这种人还不能完全了解。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认为西方的积极主义就是唯一的好主张。以你为例,如果你在处世时一味主张积极主义,无论如何,面对学生们的妨害,你不依然是束手无策吗?当然,如果你的权力大到足以关闭那所学校,或者对方做得太过分,使你有足够的理由去报案,那就得另当别论了。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你要想获胜,只一味地实行积极主义,显然是行不通的。在钱财和人数方面,你并不占优势,但如果你奉行积极主义,这两个问题是必然要应对的。到那时,你就不得不卑微地跪在有钱人面前,受那些人数众多的学生摆布。你为何总是如此抱怨呢?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既没钱又没人,但在争吵时,竟然妄图采用积极的策略。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吗?”
面对这样的问话,一直在洗耳恭听的主人并没什么表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主人在客人离开后就钻进了书房沉思,书都抛在了一旁。铃木先生对主人的劝告是,在面对有钱人和人数众多的势力时,要懂得低头妥协;甘木医生对主人的劝告是,要用催眠术将神经麻痹;最后这位不常见的客人则说,要想心里安定平和,就必须奉行消极主义。究竟听从哪个劝告呢?这是主人自己的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一直像以前那样,是绝对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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