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牛乳乌鸡汤-《医食无忧[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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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他这个样,肯定是看了。天如此的暖,这人却穿了好几层衣物,余锦年垂下眼睛,看到他腰间的玉带扣,莫名的歪卸了一寸,仿佛是急急忙忙间打上的,屋里焚着浓郁的熏香,像是掩盖什么特殊的气味一般,简直是欲盖弥彰了,他心下沉了数丈,口中滋味之复杂难以言喻,不知不觉间他抬起手,抠弄着季鸿腰间那对白玉带扣,低声问道:“你看了,好不好看……有没有试过?”

    季鸿天生在这方面迟钝,又深受世家德行束缚,那混书他只敢匆匆瞭过几眼,至今仍在枕下压着,之所以不敢留在车里,是怕段明他们打扫时给翻出来,因此还没来得及去体会书中内容。至于好不好看……他也没看过别的,又如何比较这一本好不好看?

    他正心中思索,少年又抬起眼睛,露出一双生着几条细血丝的眼角,像是许多天都没有睡好的样子,颜色恹恹,勾着他的玉带扣嗫嚅:“有没有……和别人试过,那样……”

    “——怎么会!”

    这下终于恍然大悟,季鸿的脸色瞬间变换数次,唇瓣张张合合,竟不知该说什么,又好像说什么都像是虚伪的开脱之词,让人难以信服。说没有,该如何解释方才从他房间里出去的温思思,说有,那他肯定是疯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由自己亲手造就的陷阱里,折腾了几天,终究还是要被对方拿住翅根。

    他不说话,余锦年就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要走的模样。季鸿猛地抓住了他的腕子,往自己怀里拽,情真意切而又焦急万分,微凉的指头掐在少年火热的手腕上,瞬间就令对方的皮肤染上了一样的温度,他没想到自己力气那么重,重得少年小声地哼了一声。

    季鸿这才惊醒,稍稍松了松力道,却不敢丢开,小心翼翼地剖白:“没有。那样的……我只和你……”别提要和他做那图上的事,就是说一说,他都觉得太露骨,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太不可思议,让人实在是羞于启口,以至于薄唇下意识紧紧抿住,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他强迫自己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利落:“我不知。”被少年盯着,他不禁空空吞咽几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放低了似怕被旁人听见一般,“不知男人和男人,也能……那样。”到底是讲不出来,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只垂着一双纤长的睫毛,伏低乞求般的看着他。

    余锦年探着头去瞧,纠结着:“你是真是假?”

    季鸿想起那书上的一幅图,也是个白嫩的少年,似乎和面前这个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莫名的,对方轻蹙的眉尖,因不高兴而微微噘起唇,生气微红的眼角,都像是飘进了那书似的,让人顺连着就想到了之后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几张图。他背贴着百宝格,觉得胸前才换好药的地方又隐隐作痛,半晌才回过神来,是因为自己呼吸变了,才牵扯了绑得正紧的纱带。

    他抓起余锦年的手,要往自己胸口上贴,又怕他摸到衣下层叠的纱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便只捏在手里不停地揉着:“你看看……你懂的,我有没有你知道。”

    余锦年一下子也臊了,甩脱了他,指头蜷起来:“我怎么该知道!”他回过身,看到桌案上几个小碟子,有空了的也有没空的,不由走近了一些仔细去看,竟都是这些日子店里卖出去的小点心。对于非堂食的饭菜,他还会送对方一张自己亲裁的碗形小笺,好让食客们能够将品尝意见写下来,有空时再送回店里。

    桌上瓷镇尺底下,压着少说十几张的笺纸,这是一日三餐都去店里买的节奏。他见那笺上也写了字,便拿起来看,才读了一两行就被季鸿伸手夺去,随手掖在衣襟里,仓促间余锦年只抢下了半片,又生怕这半片也被季鸿拿去,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屋子深处,跳上床去看。

    半张残纸,二字“思慕”。

    余锦年盯他,要问他“你拿着我的纸,思谁慕谁了”,可还没说,季鸿就先自白,从衣襟里掏出了那堆小笺,一股脑地撒到床上,他随便抓起来几个,看着看着就闭上了嘴——他是不通诗词歌律,但并不傻,是不是写给自己的简直一目了然。余锦年坐在床上,一张张翻完了,要去收拾,见季鸿伸手过来,便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我的!”

    “我写的。”季鸿道。

    余锦年瞪着眼睛:“写给我的,就是我的!”他稀里哗啦把小笺拢在一块儿,抽出张素绢仔细地包好,要藏在怀里,又怕折坏了这位青鸾公子的字儿,最后还是掀开枕皮,要压在下头,等过会儿走的时候再拿上。

    这一掀开,又捅了别的篓子,那本野狐涎也藏在这下头呢。

    两人同时飞快去拿,彼此的手指头撞在一起,那书冲撞间掉在地上,卷开了一页,正是春风十里,浪翻红被,白皙得似刚从乳罐子里提出来一般的画中少年,眼波流转着望出来,细微之处纤毫毕现,看得人心惊肉跳。亏得有风裹着窗外几片残败的桃花杏花飞进来,娇嫩妍丽的一抹粉,正正好落在纸上最难以启齿之处,一页风景掩去一半,反而更有掩耳盗铃之意。

    本来也没什么,这书是余锦年高价从贩子手里淘的,据说是前朝画师的手笔,买来自己翻过一遍,当时也没觉得什么,眼下在季鸿面前再看,却没了往他车上藏书那时那般的大无畏,竟莫名胆怯起来,忙拿着那沓写给自己的“情书”,灰溜溜地往下蹿,蚊子似的讷讷:“店里忙,我先走了。”

    季鸿一把将他抓住,提回床上,同时右手将地上那本书捡了起来,抖了抖上头的尘:“你都来了。”

    余锦年摔回榻内,仓惶间闻到风炉里焚香的味道,又来了底气:“你当我没来,你都有人了!”

    “我有没有人,你试试。”季鸿上来,欺他在臂弯之间,埋头去吻他,在少年额上啄了一啄,又慢慢向下,贴住唇细细地尝。暖风徐徐地搅动纱帘,季鸿的手也似风一般,轻柔地解他的衣襟,低沉的嗓音似划过耳畔的一袭绸,令人沉醉,“这些天……想你了。在窗口看你,总不敌真的你。”

    余锦年觉得一碰上他,自己底线都要被揉得粉碎,几句情话就被拆解得支离破碎,不知不觉就被他拿捏着往前走,浑浑噩噩就任他为所欲为,回过神来,身上衣都到了地上去,自己光溜溜的似个待宰的小羔羊,而反观某些人,却衣衫整洁,领口层层覆覆,恪守戒律的圣僧一般严谨。

    搞什么,连衣服都不愿意脱了?余锦年醒过神来,猛地推了季鸿一把,一巴掌按到他胸口,正是伤得最重的地方,季鸿“嘶”的一吃痛,转瞬又将这痛感压了下去,化作眉间一抹微不可查的皱动。

    “怎么回事?”余锦年体察入微,不可能注意不到,立刻去问。

    “没事,昨日在桌角碰了一下。”季鸿道。

    “休要骗我。”余锦年似抓住了这几天的症结所在,一个骨碌翻起来,反身将他推倒,眼睛瞪得圆圆的警告他不许乱动,手指头就挑开了他腰上的玉带扣。层层的衣领揭开,像是剥一只花生的硬壳,又撕开壳里紧贴的红衣,才露出最里头那颗白润的果仁,其动作之体贴,让人难以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衣服剥开,是胸膛上交叉数道的白纱,和从白纱下漏出的淤青——可想而知的,少年脸上瞬时变了颜色,惊骇与悲悯掺杂混搅,继而渐渐融成季鸿最为熟悉的神色,眉间拧起的弧度,眼角的绯红,和紧紧咬住的双唇。

    这都是季鸿最不想看到的,他不需要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也不需要为此忧愁,他只需要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菜也好,看病也罢,或者养养花、种种草。

    接下来少年的动作、神态,季鸿都能够想象得出了。

    不过这一步虽然走得有了些许偏差,却也并非完全是步坏棋。毕竟如今伤情被发现,看少年如此神伤,他还病态地得到了一丝快感,仿佛是用这一身伤,换来了什么难得的东西。

    虽然原本是不打算叫他知道的。

    余锦年小心翼翼地去碰他胸口的纱布,挑开了一层,下面还有斑驳的血迹,但大体都已结了痂,并不会再轻易地崩开,他心疼地问:“疼吗?”

    季鸿把他手握住,摇了摇头。

    尽管不愿意那么想,可余锦年却不得不去想,是因为我吗?为了什么?是谁干的?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争相恐后地要从喉咙里挤出来,可到了嘴边的却是最不相干的一句,他又难过又想笑,责备道:“你都缠成个粽子了还想着要上我,多大心啊?”

    季鸿笑道:“已经好了。”

    是已经好了。

    郦国公府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愿意扛着季家那一摊子事,且能担得住,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旁人不知,认为这是理所应当,是向祖宗尽孝,他们哪里又能想到,季鸿突然撂挑子,说搬出季府就搬出季府,说撇清关系就绝不踏入家门半步,这一下子季家就乱了套。族里的旁家分支不是没有小辈,也不是没有野心勃勃的人,但能一夜之间就来挑季家大梁的,却委实挑不出半个来。

    季鸿出身不好,母亲只是个落难的异族哑女,给郦国公做妾都要差上一个台阶,她的儿子本来是没资格承继家业的,现在季鸿能够被人尊一声“世子”,都该是感恩戴德敬奉父母才对,而他却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悖逆父母祖宗在先,自逐门户在后,更是扬言要和一个男子厮混在一起,大有这辈子再不娶妻纳妾的势头。

    季家哪里容得下这等逆骨,更容不下那个勾坏他的少年,之后几次三番,劝他的骂他的责备他的,来来往往数不清的族中长辈,奈何季鸿是铁了心油盐不进。季家人没了辙子,又转头去找那少年麻烦,却都被季鸿的人给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季家人不知,原来那个一向屈服顺从的庶子,如今竟已在京中有了这样大的势力,已经能与他父亲公然对抗了。

    郦国公老虽老了,又病体拖沓,却还清明,知道族下尾大不掉,能堪当重任的寥寥无几,即便是有那么几个才华出众的,到底是隔着层血脉,终归不如亲生的可堪托付。更不说,宫里宫外的事都需要人来操心打理,是一步差错、满门皆输的关键局面,此时的季家经不得丝毫动荡。

    眼看拿捏不动这个庶子了,终究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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