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钳花小包-《医食无忧[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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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说完,又一鞭子打在那人腰上,一刃凌风将他用碎麻布拼接起来的腰带给抽断了,裤管松松垮垮地掉下去,他只得涨红了脸弯腰去捡。一段普通的麻绳,在段明手里千变万化,竟比刀还利,他嫌弃地将那破绳扔在地上,转过头对那小厮冷笑道:“不过是个凶奴罢了,我家主人也想打杀便打杀,用得着你来多嘴?”

    这话是方才从他们口中放出来的,眼下被段明拿来一用,反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段明活动着手腕,问季鸿“如何”,季鸿低头看了眼余锦年的脚,又见他怀里凄凄切切、不敢动弹的猫,冷声道:“猫如何,他们便如何。”

    他们刚要离开,好巧不巧迎上了才包扎过伤口回来的吕言嘉,他满脸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鸷之气,待瞥见被段明拴上绳子耍得鬼哭狼嚎的两个小厮,深觉自己又被人打了脸,颜面上难看至极。看了眼从没见过的季鸿,又瞧了瞧被他挡在身后的少年,兀自装模作样地弯起了嘴角,咬牙切齿道:“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可知便是打一条狗,也得看看主人?”

    季鸿比吕言嘉略高一些,此时也并不低头,更不似他那般放狠话,只垂了垂眼,波澜不惊地道:“狗肖主人。滚开。”

    一句本该颇有气势的“滚开”,甚至被他说得有气无力,俨然是多与他言半个字,都是污了自己的舌头。

    吕言嘉:“……”

    余锦年方才还在气头上,可见了吕言嘉那青了又红、白了又紫的脸蛋,又忍不住想笑。他差点就被季大世子的似水温柔给迷惑了,忘了季鸿原来性子有多冷,小时对付闵懋有多绝情,噎人有多不偿命。这人清高起来目下无半粒微尘,孤傲得能要了人老命。这才区区一个吕言嘉,便是外头人一口一个捧着的“大人”,在他眼里,也都能贬成个“小人”。

    这一下气得吕言嘉伤口再疼起来,好似被猫又钻了一口,待要发作,忽地从楼上蹬蹬跑下个侍女,惊慌失措地来到吕言嘉面前,语无伦次地道:“夫人、夫人她——”

    吕言嘉皱眉:“夫人又怎么了?”

    那侍女咽了声唾沫,战战兢兢报道:“夫人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吕言嘉微显不耐,“方才还好端端的,现在又想耍什么把戏!”

    没多大会儿,见先前派去的侍女迟迟不归,含笑也按捺不住跑了下来,也顾不得还有余锦年等外人在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嘉郎,姐姐她确实病重,今早便身子不适,这时晕过去,连气息也不可闻了……你便发发善,念在与文君姐姐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去看看她罢!”

    吕言嘉或许算不得一个好相公,但却是个十分在意自己名声的人,此番出门,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明面上还是打着携妻妾游春的名义来,即便是个恩爱和睦的样子,多少都得做出来给世人看。眼下听到含笑说齐文君是确实病晕过去了,为了自己在官场上的美名,此时也只得压下心中怒火,瞬间换上一张新面孔,在和颜悦色和焦急万状之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躬身将含笑扶起:“这便去请大夫。”说着回头去问侍者,“方才为我包扎的大夫呢?”

    那侍者一迟疑,只好小声道:“早已走了……”

    吕言嘉喝道:“还不快去再请!”

    “这……”侍者面露难状,低着头抬着眼,鬼头鬼脑地疯狂暗示。

    方才自家公子被猫咬得鲜血淋漓,特急急请了位老先生来瞧伤,可人家也不过是说了些寻常话,便是什么“野猫没规矩”、“性冷养不熟”、“白眼狼”之类,也不知是哪个字眼刺痛了吕言嘉,他竟骤然发怒,一脚踢在那老先生心口上。

    幸而老先生素来身体强健,才没被这一脚踢到黄泉那头去,再待返过神回过气来,自然也怒不可遏,当即甩手不干,道自己技短术薄,叫他们另请高明。

    可问题就在,桃溪镇不过巴掌大,拢共才不过百户人家,还多是外乡来开店子的生意人,镇子上只有一家药坊,还是家百年传承的老店,店里自坐堂老医到跑腿药僮,都连着同一条血脉,数来数去能不能出了五服都说不好。

    他们今次得罪了其中一个,就相当于是得罪了人家一大家。

    再去请,人家不闭门不见就已是赏了大面,又如何能请得来?

    吕言嘉似乎也想起这茬,当即露出了一个头疼的表情。

    含笑见他突然顿住,便知其中有事,可具体如何她又不得而知,只是齐文君的病却不能够再拖了,自前阵子因琐事被吕言嘉殴打过后,齐文君的身子一直不利落,先后请了大夫,也只说她是气血瘀滞,又碍于吕言嘉的淫威,不敢多留,开了些化瘀药便含糊不清地离开了。

    这回出来,也是在吕言嘉的强硬要求下,拖着病体来的,前日因为毒菇的事又被吕言嘉号一通教训,本就不利索的身子一下就垮了,两日来茶饭不思,日日只呼疼痛难挨,眼见就瘦脱了形。

    含笑虽然是出身欢场,但性子也比其他歌女软弱,自被纳入吕府,更是没了其他可以说话的人,只把齐文君做个体贴亲人。此时姐姐病重,吕言嘉又是这样一副半温不火的态度,她如何还能继续软弱下去?

    吕言嘉忽觉手里一双嫩手突然抽走,就见含笑一个转身朝那抱猫少年跑去,喊道:“小公子留步!”

    余锦年顿足,略带疑惑地回头看她。

    含笑也来不及寒暄,单刀直入道:“当日在桃溪山上,含笑听闻公子自称是位大夫,懂些医术。如今我家姐姐病入膏肓,亟待救治,可否求小公子施手,替我姐姐诊治一二。”

    吕言嘉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去求那少年:“含笑!”

    含笑兀自忽视了怒火中烧的吕公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姐姐对含笑来说,比亲人更甚,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是也活不下去的。这番话倒不是想要要挟公子,但公子心善,对只猫都能这般爱护,想来也能够体会含笑的心情。”

    余锦年低头轻轻抚弄着猫背,没有言语,显然是对吕言嘉余怒未消。

    含笑见状,又要给余锦年跪下。

    季鸿在他背后微微一揽,没等含笑双膝着地,就把少年带偏离半步,两人都似没听见含笑的请求般,冷漠得不似寻常。余锦年自房间里跑出来时,头发还未来得及束,松散地垂到腰际,肩头还抱着猫,与一身玄青的季鸿站在一处,莫名有些冶丽,他半侧着身,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凭空染出几分冷清。

    就连说出的话,都冷得不近人情:“她死了不是更好?她不死,你永远是妾,她死了,你就有机会升做正妻。此等翻身的好机会……傻丫头,你怎么还能求我去救她呢?我瞧着你家主人也无心救那夫人,我倒是劝你,不如等她撒手一去,日后——”

    含笑惊恐万状,显然是从没想过这种事。

    倒是吕言嘉怒厄不止地打断了他,竟骂他“妖言惑众”:“我与文君恩爱不疑,何来不救之说!”

    余锦年笑问:“我如何妖言惑众了,还是你心里有鬼,生怕人家说你‘宠妾灭妻’?”见吕公子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又继续道,“倘若不是宠妾灭妻……吕大人,那既然是您的正夫人,又照您自己的说法,‘恩爱两不疑’,为何来求情的却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而并非吕大人您自己呢?”

    “……”吕言嘉一个恍惚,这才惊醒原是掉进了这少年给他下的套里去。

    可他都一脚踩进了这套,再想拔,却已泥泽深陷,拔不出了。他顿时气恨得牙痒,几乎要用视线将那少年给剜成一条一条的,做了下酒的荤菜。可他又能如何,只能怪自己一时冲动,惹恼了那药坊的老头儿,否则怎能沦到被这细皮白脸的少年郎来羞辱!

    他心有不甘,当即吩咐了侍者,去大堂询问有没有懂医术的先生,他愿重金相聘。

    过了片刻,那侍者挂着满脸冷汗回来,在吕言嘉耳旁嘀咕了几句。

    肩头的小叮当喵喵叫了两声,撒娇似的在他颈侧磨蹭,余锦年柔眉顺眼地笑了笑,哄它:“别急,别怕,这就回去好好看看你。”

    待要走,便听背后似错了牙、碎了骨,屈辱万状的一声:“公子留步。吕某……吕某诚恳请求公子,求公子替内人诊治病情!”

    余锦年背对吕某人,勾着嘴角,对着小叮当道:“小叮当你看,有的人呀,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说,我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

    畜生哪会说人话!吕言嘉半弓着身,拱着手,只当这是余锦年刻意在折辱他。

    小叮当伸出冰凉小舌,在少年耳缘舔了舔,“喵呜”一声。

    季鸿也煞是无奈,只能垂着眼看他胡闹。

    余锦年笑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且去瞧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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