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情丝缠绕-《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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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冷硬如钢之人突如其来的柔软,封如故难得迷茫了起来。

    ……疼吗?

    应该是疼的吧?

    十年前,封如故第一次知道疼这种东西是会往胃里钻的。

    卧床养伤的第一个月,他眼前世界暗淡了一半,喝不下药汤,吃不下丸药,伤口疼到骨头里,疼得热热闹闹,像是在体内有千响的鞭炮,日夜不休地反复爆·炸。

    落在他身上的最直观的症状,就是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也吐。

    雪上加霜的是,他私自跑出去过一趟,发现他的小红尘不见了。

    封如故躺在床上,想着他一个人能去哪里,想得好像整个天地都倒了过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吐了一轮。

    那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因为连封如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熬过来了,回头想想,也就还好。

    “……还好吧。”封如故按回忆描述十年前的反复不休的呕吐,打了个比方,“那种感觉……就跟吃坏了东西差不多。”

    如一皱眉。

    封如故诚恳道:“真的。”

    如一沉声道:“云中君是将我视作三岁孩童吗?”

    那是一只眼睛,半身皮肉,他怎么敢如此轻描淡写?

    况且,这种轻描淡写,无非是将他视作外人,不愿详细作答,敷衍了事罢了。

    如一分不清自己是为封如故的戏谑态度恼怒,还是为他将自己视为外人恼怒,又扯一扯胸前僧袍,试图解一解胸中难以消除、山也似的窒闷感。

    封如故看着他抿着唇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好好一和尚,气性怎么这样大?

    “十年前的伤,怎么个疼法真的早忘了。”封如故无辜道,“换做是你,你会记那东西?早忘记早好呢。”

    这话说得不错,但如一的神情面色却越发不妥。

    今夜他待自己不错,封如故不想同他吵架,环抱双手,一笑琅然:“如一大师可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就是在赶人了。

    如一也看穿,自己是被邪术完全控制了。

    不管封如故回答什么,他被邪障所迷的心都不会满意。

    他明知自己中了这等不堪的邪术,就不该来,该离封如故远远的,越远越好。

    ……只是今夜,这症状越发严重了。

    他嘘出一股滚烫气流后,便觉目眩神迷,不得不伸手撑住门框。

    封如故看出他身形摇晃,伸手欲扶:“如何了?”

    如一感官却在无形中被无端放大百倍,封如故冰冷的指尖在他臂上一握,直像是拿捏住了他的心脏。

    他反应迅速,一掌扫开封如故那只在自己心上兴风作浪的手。

    封如故的手被扇得发出一声轻微的骨响。

    如一回想起今晚所做的种种痴愚之事,知晓自己今晚失态太过,只得闷声掩饰:“我是饮酒了,才如此糊涂。”

    封如故捂着手,心思微转,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这酒劲儿犯得也太晚了些。”

    说着,他就要去拉如一的手,替他诊看是否有不妥,却被如一再度狠狠推开。

    他掌下已失了控制,封如故被他推得倒退数步,膝弯碰到凳子,才跌坐下去,险些侧翻在地。

    封如故心知不妙,叫了一声:“红尘!”

    然而,他的小红尘已经跌跌撞撞出了院去。

    封如故急追几步,却很快失去了他的踪影。

    ——在他身影消失的石拱门边,添了一方深约半寸的掌凹!

    ……

    青阳派虽人稀,好在地还算广。

    关不知这次欢迎的排场着实不小,连海净都分得了一处独门小院。

    如一回到自己的小院,步态已现踉跄。

    他的神智已不足以支持他想明白自己身中蛊物的事实,胡乱地除下鞋履,他便滚上了床,侧身而卧,口中喃喃诵经,以消心火:“自心众生无边誓愿度,自心烦恼无边誓愿断,自性法门无尽誓愿学,自性无上佛道誓愿成——”

    可又有什么用呢。

    佛经从来治不得他的心病。

    这病,从十三岁的他与义父分别时,便在他心间扎了根,药石无医。

    年幼的游红尘,从告别义父的那一天起,他就只做一件事。

    ——等义父回来。

    其实,在等待的期间,他也做了许多其他的事。

    卯时整,他会起身,一个人穿好衣裳,扎好裤脚绑带,绕着城内外跑上一圈,沐浴过后,提笔练字。

    每日他都需习上五十张字,一半行书,一半草书。

    义父不叫他练楷书,说楷书横平竖直,都在该在的位置上,颇没意思,他就听话不练。

    宣纸一张张码好,日积月累,渐渐堆起了一座文山。

    这只是他上午的功课。

    他不爱睡午觉,怕下午没精神,便将时间花在打坐养神上。

    午后,是两个时辰的风陵剑法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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