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已非道-《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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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忱惨白了一张脸。

    他知道,这人是说真的。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黑衣人看向他的双眸。

    鬼面之后,是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睛:“你不照做,世人明日便知,你文始门挟魔修幼子,与魔修勾结之事。”

    文忱心头巨震,宛如迎面被甩了一个耳刮子,双颊火辣。

    这人不再多言,把唐刀丢给他,飞身上了一侧松树,身形隐于林间。

    但文忱知道,他一直在。

    而且,以他的修为,哪怕自己手持武器,他赤手空拳,自己也不可能逃出别馆。

    他只得咬牙含泪,用黑衣人给的唐刀,割掉妹妹头颅。

    鲜血喷射入池,被滚热的水蒸出令人作呕的浓腥味。

    而山间,报时的钟鼓响起。

    咚,咚,咚。

    在沉越的钟鸣声中,金蟾闭口,银蟾吐水,血水翻卷着流入地脉,腥味也被清新的松风带走。

    文忱捧着妹妹的头颅,几欲呕吐。

    他将尸身掩埋在一棵最大的松树之下,又将妹妹的头颅放入储物囊,掖入袖中,跌跌撞撞,出了别馆。

    在来到那棵最高的树下时,文忱的脚已然软了。

    他想起,妹妹尚年幼时,曾央着自己,要在这棵树上扎个秋千。

    这树临靠断崖,着实危险,他不肯答应,妹妹还哭了鼻子。

    他挨不过妹妹的软磨硬泡,只好偷扎了一个。

    文慎儿很是欢喜,和他玩了一个下午。

    玩过之后,他便把秋千拆了下来。

    秋千吱呀吱呀,声犹在耳。

    文忱眼眶发热,像是挂秋千绳一般,把那湿漉漉的长发往树梢囫囵一缠,不敢去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拔腿便走。

    不觉清风一阵,送来一片榉树叶,落在文忱脚前,被他仓皇着一脚踩下,半没入了泥土中。

    文润津发现女儿头颅、悲痛欲绝,下令在山中搜寻无头尸身时,是文忱带的队。

    他特意在搜查别馆时,自己亲自进去检视一番,说,没有痕迹。

    红颜枯骨,就埋在那松树之下。

    但他不能说。

    ……

    封如故把一切听在耳里,微微点头。

    这样,很多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那小魔道就是看守别馆的,因为身上有法印,不得出逃,却满心惦念着自由。

    文三小姐出事那日,他被支了开来,却因为忘记了带钥匙,折返回来,恰好撞见了文忱割首埋尸的那一幕。

    文忱一走,他便跑去找了三个小伙伴商讨计策。

    四个小萝卜头凑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粗陋的脱身计划。

    ——文三小姐是风陵云中君的未婚妻子,无端横死,云中君肯定是要来山中的。

    ——他们偷偷把文三小姐炼成醒尸,送到云中君跟前,以那位云中君的修为,一定能认出是文大公子杀的人,然后让文大公子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他们就可以趁乱逃下山了。

    这计划完全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水准。

    他们既无情报,又无预备方案,甚至连炼制醒尸的手法都粗浅至极。

    谁想这事,竟然阴差阳错地被他们做成了。

    封如故本就知道文忱性情,晓得他不是个滥杀之人,因此小魔修对他的指控,他并未往心里去。

    文忱这一番自白,也解了封如故心中的一点疑惑。

    ……文三小姐若是那日只是前来沐汤,净除污秽,为何不告知女侍,而是突然消失呢?

    但既然是兄长的秘密邀约,她自是信任,也不会轻易告诉旁人。

    只是她未能想到,这是一场死约。

    封如故道:“你招得倒是快,连魔道之事也一并招了。”

    他并未告知文忱,是小魔修出首状告他,只当那尸体是自己在松树底下发现的。

    文忱面色青灰,眼神里已失了光彩:“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封如故神色一顿。

    “那黑衣人在离去前,说,他不会对外人言说文始门秘事,但封如故只要到了文始门,总会发现蛛丝马迹;如果封如故发现,找我质问,就要我传达给封如故一句话。”

    文忱惨笑两声:“现在想来,以你之聪慧,或许早已堪破秘密,我又何必隐瞒?”

    “……何话?”

    文忱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拖长了的哭腔,宛如哭丧:“‘道已非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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