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纪容恪又默然了半响,他不知道该怎样给她一个机会,给她一艘回头是岸的船,就像冯锦曾经心心念念说的那样,普渡她淌过这劫数,不要坠落下去,要么淹死,要么成了心魔。 他缓慢转过身来,隔着空气里漂浮的尘埃看着白茉莉,他其实一直没有好好看过她,他并不清楚她脸上长了多少皱纹,又被青丝遮盖住了多少滋长出的白发,记忆里她的模样还是多年以前,穿着俏丽的裙子,站在小舟尾偷嘴吃莲蓬籽儿的她。 他知道她的心思,一份早就该熄灭却固执燃烧到了今天苟延残喘的心思,他真怕她成了魔,魔的下场都不好。 如果她在他视线里灰飞烟灭 纪容恪不着痕迹握了握拳,“你应该过得简单快乐,就像冯锦这样。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可她在经历那么多跌跌撞撞后,上苍没收了对她智慧的恩赐,让她变得像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痴痴傻傻,我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她是我生活里特别温暖的阳光,她曾经并不干净,她的经历她的时光,都有斑驳的污点,可现在的她纯净到底,命运会眷顾这样的女人。” 白茉莉扫了一眼蒙盖住脸的冯锦,略带轻蔑的笑了一声,“她什么都有,我和她比得了吗。我当然也想过你口中如她那样简单的生活,如果我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个疼爱我的丈夫,一个衣食无忧奢华而富庶的家庭,一段和谐恩爱到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婚姻,我会变得比她更温柔更纯粹,我会愿意做一个贤淑宽容的妻子,但我有吗,岁月恩赐我了吗?” 她说完仰起头忍了忍迂回到眼眶的酸涩,“容恪,你只看到了冯锦现在有多美好,可你看到了将她变成这样美好的你了吗?站在最前面光鲜亮丽的木偶不值得被敬重,幕后英雄才是真正的伟人。世上女人都可以成为冯锦,但你只给了她资格。” 她捂住自己胸口位置,感受贴合在掌心上突突的跳动,她这么多年憋在心脏里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了,虽然她说出来毫无快感,反而疼了她自己。 她是真的嫉妒冯锦,妒忌到了骨头里,她看着冯锦那张脸,连呼吸都是恨。 她命苦,所有人都说冯锦命苦,她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她勇敢而又神圣。可她真的苦吗,她用前半生的凄苦,换回后半生的甘甜,她耗光的一切力气都没有浪费,命运仁慈的馈赠给她独一无二的纪容恪。 白茉莉是幸运的,她在最仓促狼狈的时光里遇到了他的救赎,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里成为九叔的女人,成为伏龙山的太太,她风光过了二十余年,可她到头来一无所有。这二十年是她渴望的,但又不是她想要的。 白茉莉捂住唇,她从没觉得自己活得这样辛苦过。 纪容恪蹙眉不语,看着她眼角那一颗醒目的红色泪痣,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也无话可说。 白茉莉离开办公室后再也坐不住了,她跳出那份对纪容恪的埋怨与痛诉,也差距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她甚至感到每一个职员看她的目光都别有深意,潜藏着巨大的排斥和防备,都非常不友善,她忍不住吓唬自己,越来越觉得发冷。她拿着手机张皇失措避到一个空荡无人的走廊,给贺渠打电话,他们刚分开没多久,这个时候打电话自然非同寻常,贺渠还特意躲到商场的安全通道里,找了最僻静的地方接听,可白茉莉开门见山就是一通嚷嚷,使他很快丧失了耐心。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刚和纪容恪接触过,我才从他办公室出来,他已经怀疑我了。我感觉得到他,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不会无缘无故和我说那样的话,除非他知道我已经和你勾结到一起了。” 贺渠正靠着一堵墙壁喝啤酒,他眼前是这座繁华城市的晚高峰,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人海在这条宽阔的街道拥挤在了一起,他们摩肩接踵要走出一条路,用最快的速度投奔家的怀抱,那人群一团团的像云彩一样,胶着粘着彼此,分不开融不化。 贺渠早就没了家。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