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03-《风雪待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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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漆黑的卡片扔进安隅怀里,卡面右下角刻着一行小字:【秦知律    ·秩序尖塔199层通行】。

    凌秋科普过神秘的“秩序尖塔”。绝大多数人类畸变后会意志沦丧,但也有极个别的守住了人性,这群有着畸变异能又恪守人类信仰的家伙组成了“守序者”,住在尖塔。

    当今世界,畸变生物只是小问题,真正的麻烦是一群“超畸体”,那些东西在畸变中获得了更诡谲的异能,有些甚至会引起小范围的时空错乱,军部处理不了,就被尖塔揽了去。

    秦知律打断他的沉思,“饵城出现了新的时空失序区,准备出任务。”

    安隅警觉,“现在?”

    “你只有这一次任务的机会,需要向我证明你的价值和可控性。”秦知律稍顿,“只要能做到,你就可以自由离开,宿舍也不是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一笔报酬。”

    “钱?”正想着推脱的安隅顿了一下,“多少钱?”

    “取决于贡献度,基础报酬只有两万,但应该也够你在饵城活上一整年了。”

    金眸忽然一沉。

    秦知律补充道:“当然,我说的是保障基本温饱。”

    安隅有些魔怔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两万块可以买四万条粗面包,足够吃到自然死亡。

    无异于给他的小命上了一条坚固的保险。

    金眸里燃起一簇小小的贪婪,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失序区在哪儿?”

    “53区。”

    安隅一怔,“哪里?”

    秦知律语气微沉,“在你离开后不久,53区全城失联。”

    *

    秩序尖塔伫立在主城墙外,像一把划破苍穹的利剑,在高空中反射着冷光。

    大厅中央有座男人的雕像,底座铭刻着几行小字,安隅来不及细看,就跟着秦知律进了一座透明电梯。

    电梯自塔底向上攀升,把他赤.裸地暴露给途经的每一个守序者。他就像一头群狼环伺的猎物,虽然贫民窟里的腌臜玩意也总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但和这些人的眼神相比堪称友爱。

    “理论上,人类长久接触守序者会畸变,但你似乎对畸变有天然的抵抗力。”秦知律停顿了下,“暂时不要把你的异常透露出去,这里的人不太友好。”

    安隅立即问,“这里的生存规则是什么?”

    “硬规则没有,但生存技巧很多。”秦知律语气自然,“核心是,让他们怕你,最好能崇拜你。”

    “……”

    有点天方夜谭了。

    虽然凌秋说过抱大腿要有度,太不要脸可能引起反效果,但人一旦走上不要脸这条路,就很难再回头。

    安隅轻声问,“您可以先保护我一阵子吗?”

    秦知律转过身,“多久?”

    电梯外,一个眼神阴骘的男人死死瞪着安隅,青黑的血管在皮肤下鼓动。

    电梯升上去时,他大臂的肌肉已经膨胀到三倍大。

    安隅收回视线,“直到我弄明白我的异能,行吗?”

    秦知律不置可否,“先证明你的价值。”

    199层接近塔顶,只有两个房间。

    秦知律推开一扇门,“你住这间,外伤医生很快就到。”

    安隅没顾上回应,他一进门就呆呆地看向餐桌。

    桌上摆着假花,洋溢着对贱民而言大可不必的情调,假花旁——餐篮里丢着三条粗麦面包……三整条!

    这么完整的面包已经在贫民窟绝迹很久了!安隅在心里咆哮。凌秋说,得和管低保物资的资源长睡觉才能拿到。睡觉是他的拿手好活,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请教如何邀请资源长,凌秋就去主城了。

    通讯铃响,秦知律拿着终端离开。安隅立即关门,把一条面包捧在鼻子底下闻了几个来回,终归没忍住掰下个小角捻进嘴里,一直咀嚼到它彻底消失。

    淀粉的甜味让他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安全感,抚愈了这两天反复濒死的恐惧。

    “有伤员吗!”门突然被拍响,“什么情况,律带人上了199层?!开门!大夫!”

    这位大夫三十多岁,粉色爆炸头,皮肤苍白,黑眼圈极重,尖锐的嗓音让安隅怀疑他感染了某种鸟类基因。

    “这么漂亮?”他冲着安隅发愣,“你和律什么关系?”

    “您好。”安隅闪过身,“他让我喊长官。”

    正风风火火往屋里冲的家伙一个急刹车,震惊地张大嘴,“长?官?!!幸会!我大名比利,畸变型是雪鸽,敢问您初次畸变后的基因熵是多少……方便透露吗?”

    果然是个鸟类。

    安隅思考片刻,报出了从前的数值,“0.2。”

    “我靠!天文数字!难怪……等等!多少??”

    “0.2。我不是主城人。”安隅补充,“也没畸变。”

    比利表情更复杂了,他又把安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像是忽然有了某种猜测,怪笑一声。

    那个笑很奇怪,安隅只在凌秋聊起资源长的情妇时见过。

    “0.2敢进来,律不怕你感染?”

    安隅摇头:“不知道。”

    “啧啧。”比利拍拍手,“来,衣服掀起来。”

    安隅听话地掀起上衣,露出满身斑斓的淤血,绳索勒痕触目惊心。

    比利的鸟眼快要爆出来了,“律喜欢玩这个?”

    “他喜欢什么?”安隅立即问。

    “你说呢?”比利笑睨他一眼,嘟囔道:“竟然没破皮!技术真好。”

    “嗯……”安隅点头。上峰的刑讯手段确实很厉害,那样剧痛竟然只留下一些皮下淤血,实在让他这个贱民开眼了。

    “你也挺扛虐的。”比利嘶了一声,“律看上你,不会因为你格外扛虐吧?”

    “因为什么?”安隅追问道,他确实想知道秦知律为什么会保他,不然他有点没安全感。

    比利冲他挤眼,“你自己想啊,他把你弄得挺疼,是吧?”

    安隅点头,“是有点。”

    “有点!这才有点!天哪,你也是天赋异禀!”比利蹦起来,但转瞬又露出了那种笑容,“难怪律这么喜欢你。”

    安隅想了半天,“把我弄疼,会让他喜欢我?”

    “装什么傻呢?”比利挤眉弄眼,“人被彻底满足后就会变得温柔,律也不例外,是吧?”

    温柔,或许就不会再轻易拔枪了。那把枪是秦知律身上最让安隅忌惮的玩意。

    安隅心动了,“他只喜欢我疼,但不会弄死我,对吗?”

    “当然,你对他有用,他干嘛要弄死你。”

    秦知律刚才也是这样说的,要有用。

    安隅对这位鸟大夫肃然起敬。

    “你注定是风云人物。”比利促狭道:“有事随时问我,我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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